诗天下
于贵锋，男，汉族，年生于天水三阳川，年陕西师大中文系毕业。居兰州。著有诗集《深处的盐》、《雪根》（自印）。
喜鹊成群不是病句（组诗）
▍喜鹊。*月亮。英语单词
渭南镇车站前的一条公路，向西，钻过一个排洪道
继续向西、向南、再向西北
就拐到了卦台山那些刻满长横、短横的石阶下。
在这条路上，一棵槐树上，我见过一只喜鹊。
“喜鹊。儿子，这是喜鹊。”儿子看了看
我们继续走，路上满是槐树叶，干绿的，绿*的。
那是四年前吧，在回来的路上，一座教堂的上方
有轮刚升起的，很圆的*月亮看着我们。
今年十月，我们又沿着这条路，去卦台山
儿子给我们提着苹果、葡萄、橙子、月饼及锅盔
很重的，走在前面。他说，他曾和我走过这条路
我逼着他，背英语单词。我突然想起了喜鹊、*月亮。
槐树叶落满一地。“你记得吗？那棵槐树上
曾经有只喜鹊？还有我们往家里走的时候
那只*月亮？”儿子说他不记得了，喜鹊和*月亮
都是我编出来的，他那天根本就没见过
.11.27
▍
小寒·卦台山隧洞
传说开挖前几日，也或者是开挖后，出现成群的蛇。
渭河枯。
采药回来，他的肉身起而相迎，风洞里刮起槐叶漫天。
“恶是一种乡愁，寄于我生出的星星
一列列满载着穿过。那些异乡人
将被黑暗的石灰，蚀尽记忆的月亮。”
他举步到山顶，四望，村庄像逆生长的，苍老的婴儿。
他们什么都反对不了，尤其，他们反对不了自己天生的弱。
“善是另一种乡愁，明亮的暗影，更易着迷。如同
连接昼夜的河流与时间，也是生活在夜晚
点燃又吹灭的灯火。”
会有一条因冬眠而幸存的蛇，在小寒醒来
二九天，山峦青黑，大雪不至，乌鸦一点点变成喜鹊
.1.6
▍
喜鹊报喜诗
喜鹊是报喜的。
今晨的寒气中有一只。
喜鹊在我的头顶上叫了至少有三次。
我回头看见它确实在一棵黑黢黢的槐树枝上。
我回头看它时它还在叫着。
“会有喜事”，我自语。
我对自己说：在喜鹊的叫声中，我的一天开始了。
我看见的这只喜鹊是黑的，不是花的。
黑喜鹊，还是花喜鹊，都是报喜的喜鹊。
我乐于这样：在喜鹊的叫声中，我的一天有了方向。
▍喜鹊早过了报喜的年龄
该是老得能看清远处的时候了
事实是远处和近处他都看不清
喜鹊早过了报喜的年龄
但一下子有四五只喜鹊在四五棵树上
不停地叫
他一下子就又暗中把喜鹊一只一只
放进一个一个具体的箱子里
但由于忙，后来他忘记了打开箱子
那些喜鹊就一直安全地呆在黑暗中
▍抒情：雪中喜鹊
如果雪不再回来
那些重要的人物
是否会通过其它的事物复核自身的重量
如果雪不再回来
那些轻盈的翅膀
是否会因空无而忘记了如何飞
如果雪回来了而不是昨日的雪
那些坚硬的年轻人
是否会脱下通红的外套并原谅沧桑的鸟脸
如果雪真的回来了
还有什么事物跟着它回来
试图复原一种寒凉的结构
雪中的喜鹊真把我叫烦了
它实际有乌鸦的不死之心
.2
▍喜鹊的喜
在比槐树枝还黑的悲伤者中间喜鹊的喜被厌弃。
这情形真的和乌鸦在隐喻中的经历没什么两样。
但愿不是一个人在平衡自己时惯用的伎俩。
但愿不是因为暗示的刀子割开了风袋。
风吹过树冠，喜鹊被反复修改。
.3.2
▍
喜鹊的争辩
七点。八点。九点半。
喜鹊再三和我的内心
不停地争辩。夏日，天阴，
还有风，舒爽一阵接一阵。
好吧，隐喻是个好东西，我接受。
接下来，待我把它们
分别藏在一件件喜事的身体里
▍
沉默将他抬升
“鸟！”他脱口而出
因为不知道乌鸦和喜鹊在远处
有什么不同。沉默将他抬升
如同神话赋予他神力。
一切就这样注定：雪
抹掉了事物间的界限。
这茫茫人世，人群在找着自己的影子。
那是怎样的雪呀，那是怎样的乌鸦或喜鹊？
那个习惯了俯视的人，人们也习惯了
他的简化、概括和抽象能力
.1
▍
喜鹊成群不是病句
降低身段从树枝飞落
在草地散步、觅食。
冬天了乌鸦经常这么干
今天早晨是两只喜鹊。
其中有一只还跑到
鹅的旁边，那儿湖水
下降，露出岸边的
小斜坡。面包屑刚撒完
一个人还没有走远。
鹅扇动一下翅膀驱赶
那只喜鹊飞走了。
另一只和它汇合一处
也飞走了。仿佛在
打探什么。很快
消息开始传递。异象
还是怪象？虽然
以舌头为生，近乎职业
疑惑依然写满草地上
没有阳光照射显得
有些消沉的银杏叶。
悬铃木的落叶大一点
也更斑斓，有一枚
在一个小男孩的手上
但他的妈妈显然不认识。
“你看树上的叶子
多美呀”。他们头顶的
电线上，是在叫的
另两只喜鹊。铺垫
还是塑造？这问题
更奇怪，主客体早颠倒
.11
▍
无序小镜头：关于喜鹊
◎
只拍照不算，还要
用视频，证明几只喜鹊
在*昏的几棵树之间
叫着，移来移去
是真实的，是正在发生的
◎
喜鹊飞得刚好高过楼顶。
它似乎从未高过树脑袋。
人间真的在它的身体里。
◎
几乎接近直角
翅膀很用力
向上飞了五、六米
又急坠飞返楼顶
早晨春光明媚
一只喜鹊就这样
从喜鹊的概念飞出来
笨笨地存在了
◎
喜鹊边飞边叫
是因为寂寞吗
喜鹊边飞边叫
真的很不舒服
▍喜鹊飞
从南向北飞过南河道
努力，笨拙，小心，含胸
与飞起前在一棵树上的
大嗓门、长舌头多么不同
.3.7
▍说说喜鹊的事
乌鸦得到了更多赞美
但无人为喜鹊抱不平
隐喻对乌鸦已经失效
而喜鹊要表达的生活
依然涂一层喜光
本来就介于黑白之间
剔除黑还是白
喜鹊没有自己的想法
不知道剔过没有
不知道剔的时候它疼不疼
喜鹊依然不知道本来的自己
在被隐喻之前
也在偶尔从隐喻里飞出之后
天天叫
这时候就在窗外叫
没个调儿
.3.27
▍雪后
踏上梅枝
成为传统的一部分
只需三天
喜鹊就长大了
接受采访时
它透漏了秘密
说这只是兑现了
它的一丁点儿天赋
而接下来
它会放弃
在一个人的心里筑巢
它想迅速
从前胸穿透他后背
.3.28
中国·天水市诗歌学会
编辑
纤尘若木
审订
欣梓
投稿邮箱：tsxin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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